我看张爱玲
一直对民国时期的文章不敢兴趣,总觉得那个时候要么太奢华,要么太悲情,不太符合我的口味。然而独独深深被一名女作家吸引。
张爱玲的书有一种古墓般的凄凉,捧起它就让人进入一派雨天黄昏的岑寂,那种凉意一直种到心里。其中还透着对世俗的祭奠,张爱玲一生传奇,她笔下繁华苍凉的字眼,就像凯在阴暗角落里的罂粟,凄红妖艳,却藏不住浮世悲欢,她是一个处在市井之中身兼贵族气与世俗气,却是无处着陆的孤傲精神漂流者。
读张爱玲的文章,字里行间满是其孤寂身形,二十多岁的花样年华,笔触已呈现老态,言世俗不能言、容伦理不能容,从经历到内心都苦涩的女人,从她华丽而冷涩的笔调歌出人世繁华,沧桑沉浮,唱不尽浮世里的悲欢,道不完风尘中的悲凉。
张爱玲的长相,不算美,甚至有些寡恩刻薄。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第一面不敢正视,世俗女子,用她世俗的细腻,丝丝入微的曼妙吸引了芸芸众生,吸引了苦于情海的寂寥女子。极度的风光喧哗,极度的落寞孤独。天才的冷傲女人,走进她,就无法放下,为她的才情痴迷,为她的洞察人性百态的敏锐折服,为她不同于一般女作家温情脉脉、细柔平面的意象蛊惑。她的意象独创,冠名——张爱玲。
读她的小说,感觉就像点点冰冷的雪丝落在心尖上,瞬间被那冷气激灵了一下,而当它化开的时候,连同你的心也会冷得生疼。出奇的才华,敏锐地洞察力和对生活的独到诠释,打着荒凉而华丽的手势。娓娓道述三四十年代上海的发黄往事,留下无限品味与感悟。都市千般繁华下的满目苍凉,温柔富贵中的温情哀婉,张爱玲的笔宛若金针,看似漫不经心的描龙绣凤,实则刺在心坎。
生逢乱世,战祸不断,然而在她的视野中,战争只是画面的底色,她关注乱世人的命运,人性。躲过“国家大事”的喧嚣,香自己的内心挖掘。在对沪港洋行的芸芸众生悲欢离合的命运的审视与关怀中,把自己的生命体验传达出来。
“生命是一袭华丽的长袍,爬满了虱子。”
这是她对生命的理解。正如她的文字有一种冷漠、傲然、惨淡和苍凉,可感可触,彻底而决绝。
“生在这个世上,没有一样感情是不是千疮百孔的。”她衷爱“死生契阔,与子成悦;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”的诗句,称其为一首悲哀的诗,而她的人生态度又是何等的肯定,反过来说,尽管肯定,里面人沉淀着浓稠忧思意识。
这正是张爱玲人生态度的写照。她时时清醒地意识到时代的悲哀,人生的残缺,同时又不放过发现和体味人生“可亲可爱”的一面,从而并不陷入绝望,所以她珍视生活中一些看来微不足道的享受,尽情领略世俗生活中的种种乐趣,并把自己归结到“小市民”之流。
但是,张爱玲把自己归结到小市民的同时,又保持着她入乎其中又出乎其外的冷静和自省,在执著于物质生活享受的同时又从不放弃高贵的精神享受。于是,除了看见一个在那街市流连,对生活中一切充满好奇和喜悦的张爱玲外,还经常看见一个高楼独立凭栏,满怀惆怅或者小室内孤灯独坐,黯然神伤的张爱玲。
张爱玲对于文的态度,她更多的是谋生和职业,多销和挣钱,所谓的“救济自己”。她不强求精神生活的升华,却寄希望于明了的物质本身。“超人文学”局限于一个时代,人生人性才是写作的永恒主题。
读张爱玲,进入她用沉香屑薰出的冷暖人间,感觉她那扑面而来的清醒傲气、冷气,她独有的孤独和荒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