题记:在看得见你的地方,我的眼晴和你在一起,在看不见你的地方,我的心和你在一起!
——仓央嘉措
午夜的十一点,在朋友家的电脑里,开始看这部碟。一间房子,一个人,舒适的椅子,不错的音响效果,安静,刚刚好。
故事发生的地点在昆明,我向往的一个地方,据说四季温暖如春,土地上开满了各种美丽花儿。我一直在想生活在那里的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,平和,安详,清澈,还是像传说中的世外桃源,可以理直气壮的与世无争?
可是,在理想之外,我看到的都是小人物焦灼的、无奈的、悲凉的、绝决的,孤独一掷的悲欢。
镜头里的街道算不上美丽,我看不到开放着的花。周迅扮演的女出租车司机,素颜,穿大大的棉布衬衣,抽着烟,头发凌乱,眼神清冷。她有一本贴满了照片的时尚杂志,里面的主角只有一个人,她焦灼的穿行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,问坐她车的每一个客人:认不认识这个人?
爱一个人能等他多呢?这个人留给她54封信,每一封都没有寄信地址,他在信里面说尽对她的思念,牵挂,对将来生活的憧憬和构想,却绝情的在她生活里悄失了整整四年。
从他走后,她接过他曾开过的的士,生活的主题就是不断寻找和求证。你在哪里,为什么不出现?还爱不爱我?种种疑问伴随思念与寂寞疯长,是带毒又吸血的藤,将她紧紧缠绕。整整四年,她在每一个夜晚,抱紧被子,将身体弯曲如睡在子宫里的婴儿,假装自己还有温暖。
“你还想知道这四年我跟多少个男人上过床吗?”当她怒斥那个名叫叶倾城总是喋喋不休追问他的警察,她暴怒如受伤的豹,而当她低声补充一句:“一个也没有”,语气却温顺如鹿,她原是善良温婉的寻常女子,连刺都只为他生长,狠狠的长在那里,连着心,一碰就撕心裂肺。这样的爱情,又阴翳又美好。
可是,他不认她。在警察局,哪怕只是一个背影,便足以让她五内震动。可是他的旁边还有陪伴着的女子,而他,表情冷漠,对不起,你认错人了。
天桥上,她卑微的,无望的,一路追在他的后面,念他写给她的信:
第83天。第221天。第430天。708天。他甚至在信里告诉她,对她的思念像一条在草上爬行的蛇。
字字句句,泪流满面。这些字是无数个夜晚唯一的慰藉,她一直以为自己知道他所有成长的痛与挣扎,她一直想要找到他亲口告诉他,除了爱,我可以什么都不要。可眼前,分明已是陌生人。
王菲在歌里唱:谁能告诉我,要有多坚强,才敢念念不忘。为了一个答案,她坚强了四年,此刻终于再也坚持不住,哭着学会有礼貌的道歉,然后离开。镜头里,这倔强的女子飞奔的背影像被枪击的鸟,带着未日的哀伤,她的棉布衬衣在风里一直飘荡。她终于等到了一个明确的答复,她终于可以停下来不再寻找,安心看他离开她的生活,从此开始新的人生。可是,她望着天空,那里仍然只是深深的寂寞,这一生,她等不来打开这把锁的钥匙。
他终于死在她的面前。从桥上翻身而下,正好掉在她的出租车顶上,然后,慢慢的滑下来。而在这前一分钟,他抱着另一个女人说:“今天的事不要告诉她,一个字也不要,如果没有她,我会爱上你。”
我一直在平静的看着或明或暗上场的人物,看生活中另外一种赤裸裸的现实人生:为了挣钱逼女儿跟矿上男人睡觉的母亲,说话会用哇噻最后出走的小香,离家三年,为了有三万块钱证明自己混出人样回家几乎不顾一切的男人,为了挣一万块钱可以恋爱的裘水天,正闹着离婚的警察叶倾城,他们的痛都是自己的,与他人无关,就像我们每个人的悲欢,冷暖自知,忍受着,坚持着,不断让自己朝着心里的希望前进,而很多很多的日子就这样,再也回不去了。
以后,将来,你以为他还会有将来吗?一心想找到小香的裘水天最后连打一个电话的自由都没有了,而他,其实也只是个孩子。
最后一段,李米看方文拍的DV,电视里,戴着大眼镜的方文摸着脑袋不好意思的低头笑,看没开始说话,突如其来,没有任何征兆,我已经哭起来,就像电影里李米狠狠的爱那样,狠狠的哭起来。
回不去了,什么都回不去了,那些卑微的希望,那些编织的美好,那些飘荡的梦想都随着一个又一个人物的结局再也回不去了。我们终究都只是芸芸众生里的小人物,沿着自己的轨迹奔跑或是行走,哪怕明知前方是绝路,还是义无反顾的撞了上去。这是电影带给我的沉重,那滞重如山的悲伤压得我几乎透不过气来。
剧外,演李米的周迅说:李米的状态就像在机场,播报里一直不停的告诉你飞机已经准备就绪,请做好登机准备,可是永远都不告诉你,飞机究竟什么时候会飞。
这一生,为什么而生,为什么而喜,为什么而痛?而究竟,我们在等的那架飞机,什么时候会来,又什么时候会飞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