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创】《萤火之森》：生命如此寂寥，仍然渴望拥抱

　　《萤火之森》是改编自绿川幸原作的40分钟剧场版。之前听说动画化的消息，我先去找了漫画来看。它其实只是短篇合集中的一部，因为具备森林、妖怪、初恋、唯美、悲情等人气元素而广受推崇和瞩目。

　　看过三部半《夏目友人帐》，不难发现绿川幸的治愈路线并非热血沸腾或甜美温馨，而是更像在清冷冰雪中缓缓呵出一片氤氲润暖，虽以妖怪的存在为媒介，讲述的却是人和人之间的距离与隔阂、信任与关怀。夏目贵志比奶奶玲子幸运，也更温柔和乐观，原本与两个世界都格格不入的他置之死地而后生，用善良与勇气廓开一处人与妖怪友好沟通的独特空间，不再寂寞而惶恐地苟活于世上。

　　《萤火之森》表达的仍是绿川幸钟爱的主题，只是换了一种更凄美也更缠绵的讲述方式。
　　男主角阿金出生没多久就被遗弃在山神之森，山神大人怜悯不谙世事的无辜婴孩，施法术让他以非人非妖的身份存活下来。阿金因而不愿度化成佛，留在结界之内与林间栖息的妖怪为伍——而且，他不能触碰人类的身体，否则法术就会化解，阿金将形神飞灭。
　　山中岁月不知度过几何，长成少年样子的阿金偶遇误入而迷路的六岁女孩小萤，帮她带路走出森林。从此，小萤每到暑假都会来山脚下的爷爷家探望阿金，两人相伴度过许多快乐美好的时光。
　　小萤慢慢长大，从小学生、中学生变成高中生。她发觉自己不仅期待暑假，在每一个季节都挂念森林里孤单徜徉的阿金，想见到他，想触摸他。
　　面对小萤的勇敢告白，阿金淡淡地诉说了自己的身世，然后回答：“忘了我吧。”他没有办法给小萤幸福，甚至给不了她亲昵的拥抱和相牵。小萤的反应柔和却坚定：“不要忘了我。”她会恪守禁忌陪伴阿金，直到无情的时间最终将他们分开。
　　就在这个令两人心情甜蜜而微酸的暑假，阿金邀请小萤一同参加妖怪们举办的夏日祭。他们穿上漂亮的浴衣，用布条连结彼此的手腕，像真正的情侣一样相携看烟火、赏表演、讲笑话、叹奇观……回去的路上，阿金情难再抑，用一贯的轻柔语气对小萤示爱，以及道别。小萤已经牢牢地系住他的心，让他无法忍受更多分离和孤独的等待。与其伤感无望地相爱，不如他先放手离开，永不再见。
　　然而就在蓦然回首间，阿金不小心触碰到混进妖怪中间玩耍的人类孩子，化作点点萤光开始消散。短暂讶异之后，他微笑着向小萤敞开双臂，两人终于第一次，也是最后一次，紧紧地拥抱在一起。一切欢乐与悲伤瞬间幻灭，森林的夜空中依稀还回荡着他们最后的耳语——
　　“我喜欢你。”
　　“我也是。”

　　这部动画我看了三四遍，起初有些在意配音和画面的细节不周，到后来只被小萤的温柔打动、为阿金的遭遇感怀。
　　当阿金消失在夏夜里、妖怪们纷纷显形向小萤道谢时，我才明白，山神大人给阿金设下“不能碰触人类”的规定并非冷酷无情的限制，而是一种深切的慈悲之心和隐秘的点化方式。
　　虽然有山中的妖怪相伴，阿金本质上是人类，内心仍会渴求与人接近、交流情感，只不过这种本能从来没有机会被开启。如果没有遇见活泼热情的小萤，也许阿金将永远戴着那只狐狸面具，真正成为游荡在森林里非生非死无乐无哀的一只妖怪。是小萤让他感受到身为人的美妙情思，最后能与心爱的女孩相拥，阿金虽然生命结束也了无遗憾，没有为形体的消亡惊惧或怨怒，那一刻他真正享受到心灵的恬静圆满。
　　所以，这也算是一个happy ending的故事吧。小萤和阿金虽不能在一起，但是他们已经共同创造出一片没有孤单和迷惘的美好世界。那里有美丽亲切的广阔森林，以及，永远飞浮其间的柔柔萤光。